作者:梁念豪
我熱愛生命,我熱愛大自然,但我更愛挑戰大自然的艱險‧「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個人挑戰極限不難,但領導參與者挑戰生命更是難上加難,衡量如何提供艱險的空間和面對可以計算的冒險〈calculated risk〉,使參加者從面對死亡的隙縫中找出生命的意義,令平淡的生命加上色彩,就是我推行及組織此終極雪嶺挑戰的決心。
危機管理挑戰
如何運用有限的資源、金錢和時間再加上青春去達成攀雪嶺的終極天險挑戰?既要艱險刺激又要安全和開心,實是叫人費煞心思!幸好千禧年的來臨,使我有機會推出港韓征服韓國雪嶺大青峰之旅。
韓國雪嶽山是一個頗為旅遊人士熟悉的地方,但它的心臟山谷卻充滿了亞洲區難得接觸的百丈高冰瀑危崖、危機四伏的峽谷、死人無數的雪崩和寒風凜冽的大青峰。山不在其高只在其險,不足二千公尺高的大青峰面對著佈滿韓戰美軍墳墓的北韓金剛山,迎著強烈的東海海風無遮擋地吹向黃河,雖無高山症但寒風引起的劇凍和隨時可能雪崩的挑戰的確使我們步步為營。帶嶺一群廿人的男女尋夢者在一片未知的路途前進,要在餐風宿露的情況下,完成各尋夢者的理想絶對是一項危機管理考驗及挑戰。
回頭太難
危機管理事前策劃最為重要,出發前探路分析支援所在獲得韓國雪山敎練嚮導團、緊急撤退支援的紅十字會攀山搶救隊和雪嶽山郊野公園管理站的聯繫和協助,是連續五次成功推出雪嶺探險的強心針。無後顧之憂便能勇往直前,除在港要有山藝經驗和雪山基本訓練外,登頂前的體力、鬥志磨練和團體精神簡直盡現無遺,登頂前更要有體驗訓練和思想預備才能安全去安全回來。一九九六年額菲爾士峰的大山難慘劇是對挑戰者的服從性、團體精神和危機管理的一個深刻警告;尤其是領隊發出的「回頭時間」指示必須服從和接受,發出這個痛苦的決定者要衡量危機和承擔怨恨。回頭時間〈return time〉可以挽回黑夜和大風雪突襲前整隊人員的生命,但卻要犧牲無數的金錢和理想,還有下一次機會嗎?是危機管理的及時反應,否則有去無回。雪坡冰瀑一不留心固然可令人喪命,所以事前訓練及熟習是決勝一環;但是早上起床和裝身卻更能考驗決心和鬥志,平時在香港穿衣穿鞋如厠煮食都是手到來,但在寒冬降雪的營內做這些簡易工作卻要花費很多時間和力氣。
在冰河上度過寧靜的夜
我們的目標大青峰是南韓東草市雪嶽山郊野公園的最高峰。初三夜機到漢城,翌日便背負重三十公斤的大背囊踏雪上山。首先在大山入口的小屋休息預備,然後踏雪上路,途經大峽谷及共十七條鐵橋才能到達第二層營地區;我們放棄住進小型山屋,只將之用作緊急後備支援而摸黑入河谷,在冰封的河面上紮營。強風順勢沿河谷狂攻營幕,幸好我們老早預備一套挺好的全身風衣,再加上耐久擋風的四季營,總算可以與狂風搏鬥煮晚飯,但卻要費力破冰取水,避免耗用大量燃料溶雪。
飯後各自的鑽進羽絨睡袋內休息,暫舒當日六小時登上一千公尺的辛苦,以應付次日的冰雪和訓練。晚上的雪谷是寧靜的,從營幕的透明膠窗外望,月亮雖不圓但卻皎潔非常。寧靜的夜是陪伴睡眠的良藥,但是半夜如厠卻是一大艱難任務,跑出温暖的營幕在寒風下如厠又是另一項挑戰;但是女參加者卻有「絶招」,就是以密實袋小心裝好待早上才送走,毋須離營受風雪煎熬。
次晨正式攻頂勇闖大青峰,參加者要在淸晨帶小量食物和熱飲補充,沿著雪深及膝的小徑登上「三屋」〈雪山的另一避難所〉小休,然後再攀爬鐵梯和雪徑前往山頂前的「四屋」避難所,終極挑戰就是由「四屋」最後隠蔽點向上衝越一公里無遮蔽的山脈往標高點間。雖然寒風刺骨,但各參加者誓要在山頂處拍照留念和顯示實力,有一位參加者幾乎在頂峰被風吹下山;另一個參加者卻因中途傷腳而未能如願,只能興嘆為來年登頂再作準備。
下山也是挑戰
停留雪嶺中央三天已飽嚐凍傷的滋味,而最後下山前的一天是攀爬峽谷內的九條長度不一,但每條約四十公尺的冰瀑,感受如電影《終極天險》般用一對攀冰專用彎鎚、一對雙層膠靴上裝上十二尖齒的冰爪,再加上一條安全帶,掛上幾支用作打入冰塊內固定用的冰螺絲釘,奮勇地携繩帶領攀上冰瀑。一斧一斧地鑿入冰內,曾經試過鑿穿冰塊後有河水由冰瀑內迎面湧出,幸好穿上全套防水透氣衫和手套,否則肯定全身濕透而凍死。但最痛苦是十隻手指握斧時都貼在冰上,冷氣一陣一陣由指頭滲入,攀到頂峰又要固定自己掛在冰瀑上收繩,讓下一位參加者攀爬,不單要掛在冰牆上受寒數小時,還要忍受一條條冰柱跌下來打在身上,幸好安全頭盔總算保護頭頸。黃昏夾得特別早,只享受了數小時冰牆攀爬後,便沿繩下降多次回到營地,馬上又要收拾行裝次日回程下山。
下山的苦處在於要收營和拾回垃圾,以免染污河水。以雪上飛的方式下山,幸好有十數公斤背囊作為護脊器才能安全高速下山,心情好下山尤其快,車輛已準備好支援送我們往雪場,八日旅程圓滿結束於雪場吊車上,回望得失時亦期望來年有更好發展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