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Life 4-5/2012          圖文:梁念豪

電影,引領我一生的方向。我自少受電影薰陶,少時看過一套由明星奇連伊斯活主演的一套攀山劇情片,劇中主角從火車隧道內的窗口爬出艾加峰北坡的雪崖,身懸千尺地向上攀。這個畫面,藏在我心底中歷久難忘。我終於在九十年代歐遊時,乘上少女峰的登山火車首次目睹那北面的危崖和那扇窗。熱愛攀石的我,心裡渴望着那天能登上艾加峰。

Mt. Eiger North Face

Mt. Eiger North Face

二零零四年,我與當年兒子只有四歲的歐達輝兩人在無嚮導、無支援下背着沉重的背囊,用了四日三夜才能攻下世界知名的「危險山峰」──馬特洪峰。理想和使命感,推使了我們成功登頂和安全下山。然而,勝利往往能衝昏人們的頭腦,當年我們更欲順勢續攻其餘兩大名峰。白朗峰不愧是「死亡之峰」,攻頂途中我們遇上了大雪崩和大風暴。數以噸計的冰雪在攻上杜塔庫峰(DU TACUL ──4,248M)前崩下;被風雪暴圍困在山頂的先行人士因直昇機無法到達,只能放下拯救人員與被困者渡宿。這些場面對我來說,是相當刻骨銘心的。而夢想中的艾加峰,雖然我只能在山腳偷望她,但再闖此峰之決心從未退卻。

年紀漸長,體力與能力漸降。正所謂「獨樂樂不如眾樂樂」,我認為必須將攀山活動推廣至下一代。二零零六年,我首先率領小隊攻下瑞士最高及最多冰川的杜富士峰(DUFOURSPITZE──4,636M)。到了二零零八年,我才有機會從九位登山者中挑選出一人成功登上白朗峰(MONT BANLC──4,808M),沿途眼見多宗滑墜身亡而屍體由直昇機吊走的驚嚇場面。此時我不禁不寒而慄,心想着下一個會是我嗎?

多年來帶隊夏攀阿爾卑斯山脈,都只能在艾加峰腳下的遠足健行徑流連,就連山屋也沒有機會看過。我曾多次嘗試從不同的地方進入艾加峰的火車隧道,透過窗口觀看她。可惜的是,我無從接近她。即使在歐洲,亦難以找到談及艾加峰的書籍和文章。偶爾一次,我在逛茵來根的書店期間,看到了當地新推出的《亡命顛峰》(EIGER NORTHFACE)的真人真事改編電影,但該片只能在當地的德語影院放映,真希望能夠在香港上映。

《亡命顛峰》是根據史實改編、並在險峻的艾加峰北壁實地拍攝的電影。自一九三五年夏天,兩位登山者試攀卻冷死在崖壁上,艾加峰便受到了關注。該片是把在一九三六年夏季所發生的另一個悲劇原原本本地拍下來,事件中四位登山者全部跌死或冷死。山洞中那通往死亡壁的窗口,便成為了著名的地方。而片中那兩位德國攀山者軒德斯‧安迪(Andreas Hinterstoisser)和拍檔葛斯‧東尼(Toni Kurz)的經歷與理想尤是使我難以忘懷。此片成為了一種強大的推動力,使我更積極地向艾加峰進發。艾加峰(EIGER)又名「攻不下的山」,最容易的攀登路線是由南脊上。但最著名且傳統、又有山屋支援的,便是由東北方的麥尼支山脊(MITTELLEGI RIDGE)攀登而上,然而難度卻達到「困難要技術級」(IFASD)。

「自信心是天賦予人類最好的禮物,但並非必然擁有的。」闖此顛峰前,我狂烈地增強功力和自信心,曾在兩年間登上阿尼瑪興神山、南美的柏力干尼亞群山(PATAGONAI)及紐西蘭的曲架山(Mt. COOK)。可惜的是,在港無法找到更多有關麥尼支山脊的資料,上網只能找到一段簡單的、經嚮導帶領的麥尼支山脊登山報告。報告內只提及山洞的出口及山屋的早晚餐資訊,並無詳盡及深入的描述。縱然我也不太相信網上的登山報告(因為我在南美曾因誤信網上的登山報告而險些命喪山中),但還只能儘管一試吧。

二零一一年九月三日我再次決定以一箭雙鵰的方法不用嚮導試闖艾加峰。然而,為了節省金錢及增強體能,我先帶領八港男女再闖三峰。在天時地利人和的情況下,我單獨帶領三名登山者在九月十五日清晨以六小時來回登上「死亡之峰」──白朗峰,幸而是次沒有大雪暴和沒有在大雪原上迷失。因上次險迷失的痛苦經驗警惕着我,下山後我馬不停蹄地帶領隊員試攀馬特洪和杜富士,遺憾地都不成功。眼見地球漸漸暖化,雪原和冰川漸逝,但新山屋和路線牌卻增加了,證明登山運動極受歡迎,並未受大自然阻撓。

九月二十五日,我的生死拍檔歐達輝已預備與我共同登峰。在名域格蘭特站(GRINDELWALD)乘上往少女峰的列車前與隊友分手,那時我實是有生離死別的感覺。當初車站售票員拒絕售賣前往愛斯墨站(EISMEER STATION──3,160M)的車票給我們,幾經解釋我們的目的是要攀上艾加峰期間,售票員以疑惑的目光看着我們,可能是她罕有看見亞洲人攀此峰上少女峰是齊車齊車上的。帶着興奮的心情上車,但記憶中出艾加峰的窗口是打不開的,須要求站長通知下車位置。到達愛斯墨站,發現原來該站只是遊覽南壁窗口而已,我倆便趕忙下車穿裝備和找洞口,但四處闖也找不到。幸好見到僅有的本地三男女小組亦闖峰,便跟着他們勉強地在黑漆的山洞中找到出口位。從那洞口望出是峰的南脊和僅可見到在脊盡頭的山屋。望着那險峻的南壁,雪少而石多,並不比北坡容易,而壁下的雪原和冰隙連綿數十哩,連着艾加峰和僧侶峰(MONCH──4,107M)及少女峰(JUNGERAU──4,158M)的南壁是白茫茫、渺無人煙的。洞口離雪原約三十米高,僅可用雙繩先後沿繩垂降至雪原。有別於本地的三人小組,他們的繩較短及用短距離保法(RUNNING BELAY)快速地防護着下石崖。我滿以為下降會早些到雪原,豈料我卻掉進崖與雪原之間的冰隙內,幾經辛苦才靠拉着繩索把整個人抽回雪地。我倆戰戰兢兢地連起繩,以雪杖在雪深達大腿的雪原小心翼翼地向南壁崖末的山屋推進。縱使沿南壁的雪原前進一公里便可到達,這一公里的雪原卻是舉步為艱的,我倆輪流跌入齊腰深的深雪中。在離開雪原前還要跳越一個深不見底的冰隙,並要攀上一面垂直約八米高的鬆雪崖。輝以單斧先上,我則固定自己防護輝上攀。他幾經辛苦攀越後,那雪牆已面目全非。輪到我攀爬時雪況極為不穩,是故我只能用左手插入雪內企圖藉此作為手抓點、右手盡量用雪斧扣入鬆雪內以求快速到牆頂。剛起步雪牆已崩下,而我則連雪堆整個下墜並塞在冰隙縫內,幾經掙扎爬起來盡速向上爬,連爬帶跑終到牆頂與輝會合。現在回想幸好當時有防護,否則已掉進冰隙深處。到達牆頂後已是中午時分,雪漸漸溶化,冰隙此時嚇人地裂開大口。及後,終於能離開雪原到達近七十度傾斜的南壁橫行,我們則輪流防護着走過這碎石和殘雪滿佈的斜坡。斜坡左方是南壁連着麥尼支山脊(MITTELLEGI RIDGE)西邊往頂峰而東面引伸至山崖;右方是千尺石崖和冰川及深不見底的冰隙。雖不太險,但午間太陽熱力把崖壁的碎石擘冰塊連在一起。冰溶後,滾石如雨飛下,我們要左閃右避和伏在崖邊避石擊。

找尋路線非常困難,只能憑著方向感和山屋位置向前衝。但在垂降和上攀過一個深溝後,卻面對另一個澗深的大谷,再也找不到路跡。此時看見本地的小隊已到達遠方的山屋外,並在遠觀我倆前進。前無路跡,回望一步一步走過的斜坡和雪原連著那火車洞的窗口,當時已是下午四時半。天漸黑,前路渺茫又不能回頭,心裡乾著急時人亦發躁了。心裡一直祈求不要重蹈在二零零四年馬特洪峰的覆轍,迷失於北壁要在崖上渡宿。回過神來看看前方,仍是無徑可尋,只得硬著頭皮往大約八十度傾斜的石壁上攀,希望能在天黑前到脊後再走回路到山屋。「飢不擇食,亂不擇路」,我倆向上輪流領攀這碎石的南壁。上攀六十米只用兩個保險點,更用二人僅共有的五支栓子連機械栓子及十條栓帶保命。由於石鬆及角度不適合,保險點和固定點極難妥善放置,所以只能勉強拉好。不單是被遠方雪崩的巨響嚇到,領攀者踩下的碎石亦會傷及拍檔。當時也不顧及是否安全,連跑帶爬衝到山脊上,看一看手錶,已經下午七時了,天色已黑。在脊上這邊廂收繩讓輝上攀南壁,另一邊廂卻往下望那畢直的北坡千尺下的格蘭特市的燈火。而東面山屋已漸被黑晚籠罩,西面遠處的艾加峰已被雲霧蓋過。脊端的山屋簡直是大海浪中的浮泡,代表著溫暖的床舖和飽肚的膳食,可補充過去十小時所消耗的體力和鬥志。雖然在這如刀鋒般尖窄的山脊,一腳踏著殘雪而另一腳卻踏著碎石往前行是十分驚險的,但黑夜已掩蓋恐慌,最後鬥志驅使我們快速地奔向那可愛的山屋。

刀刃的山脊

刀刃的山脊

可惜我對網上的行程報告有所誤會,山屋此時完全關閉封鎖起來,我們在屋外無援無助,心想怪不得在車站時致電山屋卻無人接聽。發呆之際才見到本地三人組登山者,幸好他們帶我倆到後備緊急山屋(此屋是於一九二一年由一名日本青年YUKO MAKI與瑞士登山隊為登山者建的一所簡單避難所,其實此山脊早於一八七四年便由此攻頂)。我們五人(四男一女)便擠在此如軍營般的小圓屋內避風,此屋可容納十二人睡眠,有毛氈和石油氣爐供煮食,惟取水要出屋外脊邊的水箱,幸好無需溶雪取水。為減輕裝備重量和參考了行程報告,在出發前清晨我特地減輕食物重量,心想可在山屋買晚餐和早餐吃飽攻頂。是故我只帶了五個麵、小罐石油氣、乾糧及睡袋,就算迷失了也可以供一晚殘存,我亦試過用此等物件捱過了在馬特洪峰北坡的殘存。報告謂由山屋上頂只需五小時,下山便可到僧侶峰山屋休息和飽餐。我深信五個麵包便可為兩人提供足夠的熱食以完成此艱險之旅,而這想法實是一個夢想和成敗的關鍵!

在小屋內輝負責每人僅可果腹的一個麵和臘腸,而我則將三十法郎住宿費放入住屋付費小信封,再塞入屋內的鐵錢箱。及後我找到了到訪者名冊,這本發霉了的紀錄冊記下了自一九九七年十一月至今的到訪者,我只能從中找到中國、韓國和日本登山隊的名字,卻找不到任何香港人的記錄。心想有不少港人登上世界最高峰,卻未見港人到此一遊,難道真是山不在其高、只在其險,此地太險所以無人問津?想著想著,明白到登頂需大量體能和鬥志,還要早起出發。再者手提電話無法接收任何網絡,所以還是早點睡吧!十時不足躺在床上輾轉睡不著,雖然艾加峰不及四千尺,山屋亦只有近三千尺的高度,我並無任何高原反應,然而夢想成功登頂與歷險生涯所及得的喜悅,使我無法入睡。

困難重重攀登

困難重重攀登

五時不足三人小隊登山隊已預備出發,山屋內容不下數人煮食,故此就讓他們先行出發為我們開路。早餐後,我倆就只有乾糧和鬥志去面對登頂後下山的另一個大挑戰,連山屋的確實位置也不知道。似乎是空槍上陣,誤信了報告,以為登頂只需五個小時。我倆摸黑在六時半出發,藉黑暗看不清山脊兩旁的高崖放膽向前衝,但只能看到遠方的人影。由於他們三人背囊夠輕、熟悉路線及用短距離確保,從未見他們找固定點和防護,是故他們推進得很快。為安全計,我倆則輪流領攀及向前衝。十時終見到第一個固定繩山脊,久經拉繩上攀訓練的我,此時就如魚得水。可憐歐達輝最弱的是拉繩上攀,他總不習慣拉固定繩上攀。然而卻有多段拉繩的脊坡,他甚至嘗試除下沉重的背囊以隻身上攀。可惜我無法將他的背囊拉上來,並且由於拉力太大,使我的上臂肌肉抽筋,這是鮮有的發生的事!我很容易便攀過多節拉繩山脊,輝卻透不過氣來。下節領攀便由我再帶出,沾沾自喜的我以為山脊容易征服,結果出事了!當我迅速爬上一個微突的石坡時,手緊抓一塊石,而兩對冰抓前齒緊扣在微向外傾斜的石隙。剎那間左手抓著的整塊石鬆了出來,我遂失去重心往後跌,我馬上伸出右手亂抓總算可抓緊某石以牢固自己。我的右手手臂筋因突然用力而拉傷,刀鋒般的石邊不單割穿兩指手套,更割傷兩指尖。受傷無妨,只要不掉下千尺的北崖便可尋回生命。因為我們的固定點通常都是勉強安上時而用雪斧扣在殘雪上的,時而用栓帶拉著石塊,太大的撞擊力不單保護不了領攀者的下跌,更會拉出防護者。自信心跌下千尺的我,怎樣也不再領攀。我將所有栓子交予輝,迫使他領攀。一個山坡攀上了,但另一個又在前面,總也看不見數百公尺外的頂峰。隨攀期間,不禁稱讚輝的領攀能力。我全身任何一個能用的肢體,包括膝蓋和肩膀都用盡將自己提昇,尖石刺穿褲和手套,血從傷口滲出染在衣服上。忘記了痛苦,卻嗅到冰抓與石塊磨擦的金屬燒焦氣味濃烈的充滿在面對的石塊上,一條一條的白色冰抓割痕在黑色的石塊上顯示出路跡。正午時份來臨,肚餓難耐,我們未有共識要飽充精力,只有快速的抽出僅有的「能量膠漿」塞入口腔就仿如打了補充劑般,能多撐一小時前衝。

刀峰上行走

刀峰上行走

中午過後,我倆終妥協要小休一會吃牛油餅和熱飲補充一下,艾加峰又名「殘暴的人」,它對我們真殘暴,相信我們經此一役,再難的山崖都能有鬥志登頂。但下山在西面尚要過雪原冰川才可能到另一山屋,要面對陌生不可預計的前方是最大的挑戰和恐懼。攀山就是這樣的生活方式,不單是一項運動,它是對人性包括與拍檔的相容、勇氣和對逆境的處理及堅忍。是混合恐懼與官能刺激的雞尾酒,非一般人所能明白的。稍息後,又看見了我的所愛──固定繩,收起雪斧預備踏過殘雪去抓那固定粗麻繩,心想幸好有固家繩否則又要多花一個多小時費力領攀。冷不防腳踏上旁邊的半溶的雪簷,半身掉下小山坑,幸好左手剛找到固定繩,那一瞬間,生死相訣。二零零九年韓國雪崩活埋教練的情景突然閃過,創傷後壓力心理障礙(POST 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PTSD)使我鬥志崩潰,無法再望向右邊千尺北崖下的小鎮。心裡極是驚慌,不敢再攀。但回想電影《亡命顛峰》中的主角東尼在北崖吊了整個寒冷的晚上翌晨還能單手解結去與死神搏鬥的一幕,使我再度鼓起餘勇繼續攀下去。失手時所回想的東西卻不敢向輝透露,以免打擊對方繼續前衝的鬥志。

刀峰上的難關

刀峰上的難關

下午四時半,輝正在領攀一個山,塔後隱約見到一條固定繩,後面便是艾加峰頂了!一陣子遠處傳來輝大叫:「要放棄勒,無得玩了,你上到來便會知。」我答:「永不言敗強攻。」但當我攀到一個石塔頂平台上時,驟見頂峰已烏雲密佈,雪暴正積雪來臨。我們還要向下降五十米、上攀一條很長的固定繩、再走一段約二百米的山脊才可到達頂峰。此時天已入黑,輝認為攻頂是可以,但之後需在頂峰過夜預備接受雷電的洗禮。我認為殘存在頂峰很有意思,但我們卻無食物支援渡過明日下山的十個小時。根據路程報告,筆者跟嚮導只用了五個小時便到達,我們卻用了十個小時還未到達如何下山?面對體能耗盡、食物耗盡、風雪暴、前路茫茫及黑夜降臨,我們的鬥志跌到谷底。為免耽擱拯救時間,已無退路。我們決定放棄,要求救援。我倆有足夠的直昇機救援訓練和飛行知識,站立的平台足夠直昇機單輪懸浮救援或用絞索救援。決定了,我用手機撥一四四向瑞士救援隊(REGA)求救,告知全球定位位置是東經8°00’51°99”,北絳是46°50.25”,高度海拔三千七百米上的平台適合降落。掛斷線後不消三分鐘,救援中心來電確定人數及目的。五時半則入黑便見紅色直昇機飛近觀察我們情況,向我們舉起姆指後便飛走。我們便收拾裝備和固定自己,不消一會,直昇機飛貼懸停單輪貼著平台,走下一個穿黃衣的自願救援人員引領我跨步入機庫,而另一穿紅色制服的艙務員指示我坐近另一面機門,瞬間輝已拆掉固定點尾隨入機艙,直昇機便由北崖壁下降直飛少女峰腳的著名車站(Kleine scheidegg──2,061M)。只是五分鐘的飛行,費用已是近四萬港元了。直昇機降落後,見到另一空勤員和一大堆救援器材包括担架床。登記個人詳情和確定無需送院治療後,我們向救援人員道謝,直昇機便飛走了。我倆拖著殘軀乘最後一列火車下山,能安全回到地面的感覺真是極佳,而驚嚇和艱辛的三十四小時終於劃上了句號。

放棄

趕緊休養及前往茵德根市買書參考,一本《白色蜘蛛》(THE WHITE SPIDER)是上艾加峰必讀的,而另一本《面對的山是殺我父的》(FACING MOUNTAIN THAT KILLED MY FATHER)使我對人類征服此峰和此峰奪去人們性命有不同的感覺。尤其是一九三六年七月四日四名攀山者喪生此峰的悲劇最為嚇人,艾加峰名為「亡命顛峰」、「殘暴的人」和「攻不下的山」果真是名不虛傳。